紫彤(化名)打电话时,我心情不是很好,她的声音让我振奋了一下,堪比冬日里的暖阳。她说要讲的经历是个不完美的结局,但言语中没有太多的哀伤,我很想马上见到她。
紫彤长发大眼,身材高挑,属于容易被一见钟情的群体。
和平时的采访不大一样,我们并没有马上进入主题,而是随兴聊了起来。因为我们都是连续剧《东京爱情故事》的着迷者,所以谈到女主角赤名莉香时,我们都异常兴奋。我发现,表面文静的紫彤,其实内心是非常真挚、细腻的,她渴望自己能成为一场美丽爱情故事的女主角。
车窗后眷恋的眼神
我很有必要和你说一下我的初恋。
我的父母绝对不会想到他们的女儿是早恋一族,在他们眼里,我是最乖的女儿,最听话的学生。可我的初恋就在高二发生了。我和明杰(化名)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,相约一起考上名牌大学。当别的恋人出没于电影院、游乐场时,我和他呆在图书馆。我们的成绩直线而上,我窃喜不已,心想等高考结束后,我们一定要好好慰劳这两年的辛苦。
我和明杰双双等到了著名学府的录取通知书,但明杰考取的是离武汉千里之外的大学。很快,明杰便不再和我联系。我没有问分手的原因,我知道他抵抗不了寂寞的诱惑,我们都输给了早恋。老师的话往往都不中听,但最终都被证明是对的。
初恋失败后,我选择了平静的生活———学习。我执著地为自己定下目标:考上研究生,拿到一等奖学金。
我很少上网聊天,那天鬼使神差地进了一个聊天室。一个叫“巨浪”(化名)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,我觉得他的名字很有上进心,情不自禁地跟他聊了起来。巨浪是浙江人,水利技术人员,30岁。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,此刻,他正在我的学校里进修。他邀请我做他的导游,那时,我们才讲了不到10句话,而我,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。
我很紧张,怕自己的冲动带来不必要的后果。对我来说,见网友是违背生活原则的事。可看到巨浪本人时,我的心就塌实了。他有着典型江南人的气质,不是很高,但温文儒雅。我们而后的相处,也出奇地默契。
后来巨浪跟我说,他也是第一次和网友见面,紧张的心情不亚于我。
听着这样的开头,我既开心又担心,害怕接下来的一切会落入网恋的俗套。但紫彤一直开心的语调,让我没有继续瞎操心。
我带他游览了很多地方。也许因为我是土生土长的武汉人的缘故吧,巨浪觉得我对于黄鹤楼,古琴台等景点的讲解很富有人情味,让他意犹未尽,无奈天色已晚。当我把他送到汽车站,目送他上车时,他一步三回头。
我不明白,他为什么恋恋不舍。但就是他回眸的最后一瞥,我定住了:巨浪的眼神一直望向车窗外的我,坚定而执著,伴着玻璃窗反射过来的路灯,像极了明杰。我的心,轻轻动了一下。巨浪将要在我平静如水的生活中,搅起翻天的巨浪吗?
第二天,在学校食堂里,我意外地遇见了巨浪,他远远地望着我笑。我还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。这个男人真有心,从昨天那么短的聊天中,居然算出了我的作息规律。
不知是不是江南人过于含蓄,巨浪并没有找我要电话号码。食堂匆匆一见后,他默默退出了我的生活。
半年了,我们没有再碰到过一次。网络上,巨浪的头像不再闪烁。可车窗后那眷恋的眼神,让我怎么也忘不了他。
喜欢吃芒果的人
今年5月,阳光暖暖照在身上,我又在食堂碰到了巨浪。和上次的含蓄不同,巨浪大方地邀请我到神农架旅游。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,我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,对于巨浪的每次邀约,我都冲动得不像那个一贯乖乖听话的自己。
临行前,巨浪在超市买了好多零食。我笑他,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吃零食,他却淡淡地说,神农架太偏僻了,没有什么吃的。后来我才知道,这些全都是为我准备的。这个男人,会为我做很多事,但都不会说出来。
出发那天,我站在巨浪身旁等车,眼睛漫无目的地张望,看见了一个水果摊上的芒果。心想,这芒果长得还真可爱。巨浪把零食袋子递给我,说:“等我一下。”
巨浪回来时,手里多了一大袋芒果。他说他喜欢芒果的颜色,温和而舒润,很像我的气质。我暗暗惊喜,他竟和我的爱好一样。要知道,能找到一个喜欢吃芒果的人是不容易的。
伴随着芒果的清香,我们抵达了神农架。是因为天公做美吗?5月的神农架,竟然大雪纷飞。我大声惊呼:“好美啊!”那一刻,巨浪很自然地将我轻轻揽入怀中。
这就是爱情吧。我像一切沉醉在爱情当中的女孩子一样问巨浪:“你喜欢我什么?”巨浪温柔地说:“我喜欢你的可爱,你的纯真。”
紫彤脸上飞上两缕霞光,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同样的话,从紫彤自己口中说出来,毕竟是有些难为情的。紫彤是开朗的女孩,发现这种尴尬后,自己先笑了起来。
晚上休息时,巨浪体贴地拿出芒果,却没有一如既往地细心地帮我剥开。他傻傻地说:“不好意思,以前我不吃芒果的,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剥。”
啊?原来他买芒果,仅仅是因为我看了一眼。我得意地剥开芒果,递给他,说:“我终于可以为你服务一次了。”巨浪接过芒果,顺势握住我的手……
在神农架接下来的三天两夜里,只要有可能,每一刻我都牵着巨浪的手。巨浪家远在浙江,我不知道,这一松开,何时才能再牵上。
鸟语花香的地方
神农架的雪很大,三天里,我们一直相互依偎着取暖。
巨浪跟我讲了很多他的事。他说半年前的不告而别,是因为他的进修暂时结束,而他知道他与我距离遥远,不可能有将来,所以没有留下我的联系方式。当他来武汉继续未完的课程,再次在食堂见到我时,他知道自己逃避不了心里的感觉。他不想人生留下太多遗憾,所以鼓起所有勇气,邀约我去神农架。和心爱的人一起领略神秘的神农架,是他一直来的梦想。
在神农架的最后一晚,巨浪谈的最多的,是他的家庭。父母很希望他能尽快完婚,巨浪是个大孝子,他十分希望我毕业后到浙江和他一起生活。他说他住的地方空气清新,鸟语花香,我一定会喜欢的。
虽然我非常喜欢巨浪,但我很清醒地意识到,我和巨浪是不同的人。我虽然是学生,但我有勇气去吸收一切新生事物,巨浪也许是安逸的生活过惯了,年轻人的冲劲在他身上已经很少见了。我需要有人能对我前行的路给予指引,但巨浪给我的,只能是保守和安稳。
“我是不是很不可思议?好像女孩子坠入爱河时,不该如此清醒。”紫彤笑了笑,歪着头看我。
“的确。也许是还不够爱他吧,不然你不会有时间想这么多现实的东西。”看着紫彤轻松的笑容,我已经十分肯定她和巨浪之间,一定是巨浪的爱更多一点。
我还年轻,我还有很多抱负未完成。虽然有巨浪在身边陪伴我,但我觉得只有在武汉,我才能施展自己的拳脚。而且,我也不想这么年轻就结婚。
我的回答让巨浪很失望,但他一点没有责怪我。整整一晚,他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。
转眼间,天亮了。我小心地抽出微微有些疼痛的手,但还是惊醒了巨浪。他反身将我牢牢抱住,许久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。他理了理我的头发,心疼地说:“以后你要是遇到了困难,一定要来浙江找我。”
我点了点头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虽然我们相恋只有3天,但分离毕竟是难过的。
神农架之行结束了,大雪也了无声息地谢了幕。巨浪回到浙江,我回到武汉。生活回复平静,我和巨浪的距离重又变得千山万水。
虽然我已经拿到了渴望已久的奖学金,但这种喜悦仍比不上巨浪曾带给我的感动。神农架的那场雪,在我的记忆里,一直是温暖的。
很难想象,这样的两个人,从陌生回复到陌生,却曾经心无间隙。
这段感情对紫彤来说,不过是学习累了时打的一个盹。还好,她这么年轻,经历得起。
【手记】偶然
“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,你有你的,我有我的,方向;你记得也好,最好你忘掉,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!”这是徐志摩的诗,也是许多人的故事。
很多人的相逢,只是携手并肩赏一段风景。走完了栈道,也就走完了爱情。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,那个人就是曾经温暖过自己的一个名字罢了。午夜梦回,枕于耳鬓,仅此而已。
也许有人会惊讶女主角的洒脱。在传统的情节看来,她应该放弃自己的发展,追随对方到天涯海角。或是痛不欲生,整天望眼欲穿,盼望情郎归来。可这些,都不是快乐的结局。偶然的相逢,怕就怕回不来。把偶然误作永恒,把相逢误作相守。爱到牺牲自己,纵然可叹,可终究不长远。
有生命力的感情,一定是可以持续发展的。看不到未来,就只能爱在当下。担当不起对方的人生,就要礼貌地说抱歉。
很多人认为,《东京爱情故事》里的完治不该放弃莉香。因为莉香是比里美更真诚、更坦率、更可爱的女孩子。可是,完治知道自己担负不起莉香的人生。在他的世界里,他只能把握住如里美一般娴淑的女子。
如果你偶然地爱了哪个人,就偶然地把他忘记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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